【文艺花园】和过去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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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在这世间有羁绊的那一刻,便注定不能无牵无挂的背弃这尘世苦海,你有所念,有所挂,有所守望,如果有一天不期而至,夺走你的羁绊,你又会变成谁?
——题记
父亲明显放满了折叠那堆惨白劣质纸的速度,他不时地望向我,哪怕我固执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也能隐隐感觉到那种目光的力量。父亲终于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该去看看他。”
是的,我确实该去看一个人,我只是每到清明总会习惯性地遗忘这件事,一忘,就是十多年。
明媚的油菜花摇着一片令人眩晕的波浪,我尽量避开那一片恶意的春色,记得古人总说清明雨霏,行人断魂,而这里的春意却大张旗鼓地炫耀新生的热烈,我迈不动脚,墓园近在咫尺,但我执拗地不愿再往前一步。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来。我们拨开一片杂草,折起裤脚,坐在田埂上,父亲点燃一根烟,指指后面那座小山,说,他和哥哥以前上学时总要从那里爬过,他穿着哥哥大一号的解放鞋和宽大的绿军装在那个山路上跑啊跑,跑到不知日暮西山,不知云白青山,不知川行石立,不知花迎鸟笑,不知谷笑樵讴,少年的风啊吹得衣角哗啦啦地响,吹过乱蓬蓬的头发,吹过不太铿锵的足音。
有一天,他发现前面的世界更美了,他回头喊哥哥一起来看,可身后的路空荡荡的,一眼无边,尽是悲戚。
父亲手指夹的最后一点烟灰落下,我不语,侧边望过去,父亲的脸上竟舒展开了笑意,一点一点的,好像玩捉迷藏终于赢了的孩子。他对着那片山坡,不知给自己还是给我说:“人啊,总是要和过去和解的。”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十三年前。
我记得那天我穿了墨蓝的棉布裙,手里攥着断了一半了野花,站在油腻破落的筒子楼门口等他。记忆总会出差错的,我不知道是等到他和他道了别,还是在那个漫长的下午里忘了说再见。
每个人生命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即使身后是万丈悬崖,你跃,他仍会在后面稳稳地接住你。宽大的手掌,温香的鱼汤,自行车的后座,漫天星斗下的神话,最无望之时的投靠,最遍体鳞伤之时的归宿,我曾偏执地相信上天给了我童年的守护神。
在他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梦魇不断,从空无一人的孤城,到无尽的黑暗汹涌。
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不在了?你怎么让我接受熟悉的拥抱在百抔黄土之下安睡?不可能的。
我在他的葬礼上仓皇逃走,从此年年月月拒绝一切有关的仪式祭奠。九九,清明,我看到这些节日心都会颤抖。然而我不敢说参悟,也不敢信宿命,我习惯性地避开一切可能引起记忆防线奔溃的人和事,看起来我节哀释然静心生活,实际懦弱不堪一击。
我把他藏在最深不见光的地方,直到父亲拉起我的手,带我去看他。
墓园里杂草青青,一如和这人间隔绝般寂寥,来自远处深山里的凉风仿佛将这十年光阴在我眼前缓缓划过,我来得太迟了。
前面绿色的田野里有小孩在打闹,咿咿呀呀的歌谣仿佛将时光重叠,恍然像回到依偎他身边的时候,他低下头,教我唱:
清明戴杨柳咯,下世有娘舅。清明戴扁柏咯,下世有阿伯。风也摇咯,雨也摇,小姑娘咯,不许哭哟。
我好想你。
作者:资环学院地科1802班余思玉
编发:刘雨婷 黄绚
编辑:刘雨婷 黄绚
终审: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