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展厅】两块残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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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午后,我们宿舍正给阳台做大扫除,一只壁虎冷不丁地爬了出来,兴许壁虎也被吓到了,三下两下又钻到了角落的杂物堆里。听说壁虎在受到惊吓时会自行断尾,小时候家里打扫时也确实见过。我是南方人,不会太害怕这种小动物,只好把杂物一件件挪开,希望能先把不速之客“请走”再打扫。
就是这样,我瞥见了下水管后面的两块青砖。这个角落一直被打开时的阳台门隔着,主要是堆放旧书的,再加上我们懒,从没怎么清扫过。
怎么会有两块破砖呢?我很是诧异。在宿舍里生活并没有需要用到砖的时候,而且我们住四楼,谁乐意费这么大的劲把两块砖头带上来?
我把沉甸甸的砖块挪了出来,大一点的躺着放在地上,竟发现砖上面有凸起的字,中间是竖着写的繁体字“農専”二字,有点像行书,“農専”左边是更小的草书“右任”二字,小一点的砖是已经断了半截的,但有着一样的字迹,也显得更为清晰。
看到这样的砖时,我忽然想起曾经听一些老师提起过学校以前的老建筑所用的砖,都是刻有于右任先生的名字的。于右任,是我们学校的前身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的筹建者兼首任校长,也是我国近现代民主革命的先驱和书法家。想到此处,那“農専”就是“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吧!我恍然大悟。
我们一群人围着两块砖打量,甚觉稀奇。如果这真是学校以前的砖,论起年纪,也算是宿舍里一位年过耄耋的寿星了!
我们还忍不住上网查了一下,用的关键字是“右任砖”,确实搜索出来了一些新闻报道。这里面既有2005年张家岗小学(前身为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的附属小学)拆除旧房时被发现的300多块带字大青砖,也有2015年西安市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内的唐都新碑林艺术博物馆获赠的一块于右任题写的“農專”砖。
甚至还有个别网站明码标价拍卖的,尽管价格不太高,关于“農専”砖的介绍和科普却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当中提到,由于这些带字的砖制作费工费时,其坚固程度又没有正常的砖坚固耐用,并没有做多少,加之天长日久、当时人们收藏意识差等因素,这些本来就不多的带字砖,到如今就所剩无几了。
“所剩无几”大概是民间拍卖的常有说辞,可它们对学校来说是不是真的很珍贵?需不需要上交或捐给学校?这是我们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产生的想法。于是我们联系了班主任,也拍了图片发给她,聊电话过程中,班主任一边让我们好好留着砖一边打趣说:“你们宿舍还挺勤快啊,还打扫阳台。”“还扫出古董了。”听得我这个两年没组织清扫阳台的优秀舍长差点流下了深以为然外加一丝感动的泪水……
班主任很快帮我们联系了校史馆负责人刘玉峰老师,并替刘老师转告我们,因为砖块本身也比较残缺不齐,所以我们可以自己留着,不必捐了。
听到校史馆的老师这样“嫌弃”我们的砖,想起几日以来,我们对这两块砖百般呵护,就有点哭笑不得。但让我们弃若敝屣是不可能的,校史馆不收其实也是成全了我们对这两块砖的珍视吧!
每一件老物品背后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即便留着,了解它们为人知的过去,才能使我们明白自己留住的是怎样一段过往,也不枉费岁月长久的难得吧。
隔了一天,我还专门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去党委宣传部请教了刘玉峰老师,他很耐心地给我讲了这些砖的来龙去脉。
“我们学校地处黄土高原的二道塬,土质细腻,其实是很适合做砖的,加上周边贫穷落后,并没有工业可言,所以盖教学楼的砖也只能由我们自己烧制。”“把土从山上劈下来,淹透,要防止有生土,因为一旦里面掺入了石块,热胀冷缩的作用下砖是很容易坏的。”老师的两句话先是带我回到了那一段艰苦卓绝的建校岁月。
做砖需要砖坯模子,一般是底下放一个板,侧面再立起四个板,两个窄面夹住两个长面,“怎么把它们接起来?不是借助钉子,是靠镶嵌。”老师对以前农村的制砖方法颇为了解,和我生动地讲了起来。总结起来,就是板与板之间是凹凸不平的,类似于木制桌椅所用的的榫卯结构,或者是我们常见的立体拼图。“拼接起来之后,灌上泥浆,上面再接一个板,是有字的模型。”而这字,就是由于右任先生所亲笔题写的。
刘老师还特地告诉我,在校史馆和于右任教育思想纪念馆都陈列有此种砖,后者多达数百块。“这种砖是有大小之分的,有的大砖六面都有字,不仅写有‘農専’,还有‘民國萬萬年’‘農夫萬萬年’‘金满山’‘銀满田’,它们都分布在砖的各个面。”这也许就是砖坯模子需要拼接起来的原因吧,只要板上有字,它们就可以实现多面都有阳文的效果。
那这些字出自何处?
老师提起了一位人物——戴传贤先生。如果说对这个名字还不太熟悉,相信对三号楼正门的“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这十个字也一定不会陌生,而这些字正是出自戴传贤之手。他与于右任、张继先生同属于当时国民党五院中三院的院长,三人也是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筹备委员会的常务委员。“学校建校级别之高在当时实属罕见。”刘老师感叹道。说话的同时,他还特地拿出了戴传贤先生所著的《关于西北农林教育之所鉴》的复印本给我,并对其中的内容进行了较为深入的解释。
《关于西北农林教育之所鉴》写于建校之初,里面对学校的奠基祝词共有五个部分,每部分各有一个标题。据说三号教学楼东南角曾埋有一块奠基碑,在文革时期被摔断,后来不知所踪。而今天的奠基碑,一面刻着15位建校筹备委员们的名字,另一面刻着我们耳熟能详的奠基铭“民為國本,食為民天,樹德務滋,樹基務堅”。这四个词正是出自奠基祝词的前四个标题,第五个标题为“祝萬年”,大农专砖上的“民國萬萬年”“農夫萬萬年”“金满山”“銀满田”则出于此。
正是这些字,烙上了我们学校独有的时代印记。
老师继续和我娓娓道来。关中平原土地肥沃,30年代却发生了灾荒,“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于老先生奉命回陕赈灾,并发出了“开发西北”“兴农兴学”的呼吁。学校选址于此,有着战略大局的思考,有着于右任先生回报乡梓的愿望,也有着解救民生疾苦的初衷。“当一块砖立起来了,它就能顶天立地,建起这所学校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发展农业科技摆脱灾荒,带领这里实现致富,实现金满山,银满田,希望学校能够基业永固,农民富庶,国家万万年。”老师意味深长地说。
我想,这大概和首都天安门墙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有着相似的含义吧。这些类似的话,寄寓每一位心怀社稷之人美好而简朴的夙愿,他们不仅这样想,还要不辞辛劳为之奔波,为的就是这些“万岁”“万万年”。
为什么小砖上写的是“農専”,而非我们今天的简称“西农”?老师也解答了我的疑惑:“当时认为西和东是对立的,东西文化嘛,西代表的可能是西方文化,所以并不取 ‘西’字。”
“听闻老人说,早期建校都是用右任砖建的,三号教学楼是目前保存的最完整的早期建筑,曾经过日军四次轰炸,至今还留有弹痕,说明砖是原来就有的,不排除里面用的也是农专砖。”老师渐渐说到了农专砖的变迁。
他的一句话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学校处处是文化。”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对学校的历史知之甚少。
两天后,我特地再次去参观校史馆和隔壁的于右任教育思想纪念馆,并在那里看到了大的农专砖。那上面果真写有“民國萬萬年”“農夫萬萬年”等字,蹲下身子,还能看到侧面的“銀满田”。而小砖则大多镶嵌在了于右任教育思想纪念馆内的墙上,以作为于右任的生平简介、教育思想与办学实践、农业教育理念与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筹建和深切缅怀四个板块的背景,并用玻璃隔离。我暗暗惊叹,我们的两块砖和它们相比,就如九牛一毛……
我看着这里,心中似乎明朗了不少,也似乎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母校沐风栉雨走过的历程,其实都藏着农专砖的过去呀!
两块残砖
作者:人文学院 法学1601 邱美娴 校报记者团记者
编辑:成佳源
编辑:成佳源
终审:靳军